徐慧可受不了这伤感样儿,她不怕人跟她耍横就怕人给她来软的,忙低下头给萧大勇整理了一下衣服说:“天色不早了,快走吧,家里你都放心,我会把妞妞照顾好的!”
“嗯,你们也别担心我,我,我会活着回来的!”萧大勇觉得有千言万语想和徐慧说,可最后只说出了这么一句。
徐慧看着萧大勇十分不舍的样子,上前轻轻搂了他一下,萧大勇觉得就像一只蝴蝶飞到了自己怀里可片刻就又飞走了一样。
徐慧拍了拍萧大勇的胳膊:“好了,快走吧!”
萧大勇也知道该走了,要不然误了时辰,他可是要挨军棍的,可提上了包袱,萧大勇却有些迈不动脚,忍不住又看了看徐慧和妞妞,最后,才猛地迈开脚步,大步走了出去。
徐慧和妞妞看着萧大勇一步步走远,慢慢的跟着走到了大门口,看着萧大勇骑上大黑马,坐在马上扭头看向她们,眼睛里似乎有泪光闪过,徐慧心里不由微微发疼,这次一别,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了,眼泪居然不由自主的往下流。
萧大勇看到徐慧脸上滑下的泪水,心疼的跟被人箭射中了一样,他想下马,想回去将徐慧紧紧的搂在怀里,可他知道那不行,他只能咬着牙,一拉缰绳,大黑慢慢跑了起来,徐慧和妞妞一点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。
萧大勇走了,徐慧知道自己在萧家的太平日子也要走了,萧家那些蠢蠢欲动的人,怕是已经急不可耐的要跳到她面前来了。
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,可徐慧也没想到,贺氏会这么没脸没皮,让她家的小儿子趁她和妞妞去送萧大勇的功夫,直接到她们屋里翻她从娘家带来的东西!
看着那个把自己桌子上东西翻的乱七八糟,嘴里塞满了卤肉还一个劲儿往嘴里塞的臭小子,徐慧眉毛一竖,直接抓起墙角的笤帚,拍向了那个七八岁男孩的屁股!
小男孩不妨,一下被打个正着,疼的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,捂着屁股“嗷”一声叫喊起来。
徐慧眼疾手快,任凭男孩左躲右闪,手中的笤帚仍一下接一下,狠狠的打在男孩身上,次次都下了十足的劲儿,直把男孩打得东躲西藏,哭爹喊娘叫个不停!
贺氏本得意洋洋的等着小儿子带“战利品”回来,她这些天看着徐慧折腾,早恨的牙根痒痒,在贺氏看来,徐慧和萧大勇折腾花的都是本该属于他们的钱,不管是徐慧的嫁妆,还是萧大勇从营里拿回来的钱,甚至萧家的所有东西都该是他们三房的。
今儿回门,婆婆居然给萧大勇他们准备了那么多好东西,贺氏看的心都直发疼,这可都是他们的钱啊!
碍于萧大勇,贺氏就算难受也不敢发作,可现在,萧大勇那个瘟神走了!
贺氏忍不住摩拳擦掌跃跃欲试,她倒要看看一个刚过门的小媳妇还能怎么着,还不是像一个软面团一样由着她想怎么捏就怎么捏。
听说徐慧回门可从娘家带来了不少好东西,居然连根线也没给她们送,贺氏决定让小儿子先去探探虚实,一会儿她就过去直接下手,就不信,她一个长辈,那个豆芽菜一样身条的小媳妇敢和她斗!
可不成想,会突然听到自己儿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声,贺氏吓了一跳,立刻从屋里跑了出来,直冲徐慧所在的西厢房。
亲眼看到徐慧居然敢拎着笤帚这么打自己的儿子,贺氏气的差点没晕过去,她大吼一声:“小贱人,你敢打我儿子,我跟你拼了!”喊着冲上去就要抓徐慧。
徐慧早就等着她过来呢,见她扑向自己,身子立刻往一旁一躲,手里的笤帚装作无意,却实打实的打在了贺氏伸出的手上。
贺氏扯着嗓子就叫了起来,捂着自己的手两眼冒火的瞪着徐慧,徐慧装作十分惊讶的看向贺氏,在贺氏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,拉着妞妞就往上房冲!
贺氏和被打得缩着脑袋的男孩完全反应不过来,四只眼睛傻愣愣的看着徐慧和妞妞迅速走远。
徐慧拉着妞妞冲到上房,萧李氏看徐慧急匆匆的冲进来,没好气的骂道:“跑的急赤白脸是要干啥?大勇刚走看你这疯癫样儿!”
徐慧才懒得搭理这个心理有问题的小脚老太太,径直对萧老爹说:“爷,可不得了了,三婶居然纵着孩子偷东西呢,这可怎么了得啊?”
都在一个院子里住着,家里发生的事情自然瞒不过萧李氏,她早就看到三房的学武去了西厢房,萧大勇走了,她是很乐意三媳妇帮着收拾一下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勇媳妇,重新树立一下自己在这个家不可侵犯的地位。
所以一听徐慧这么说,便没好气的骂道:“什么偷不偷的,小孩子家家不就喜欢乱翻乱扒的,都是一家人,你说的这么难听,哪还有个做嫂子的样儿?”
徐慧心里暗骂,这老婆子,看来根本就知道三房家小子进她屋里翻东西,连管都不管,还一个劲儿的偏着三房说话,今儿自己要是服个软,以后这个家谁都能来踩一脚了。
不看萧李氏,徐慧径直跟萧老爹说:“爷,要是平时,小孩子进去翻些东西,我也不说啥,可现在不是三叔快考试了吗?咱家是什么人家,那可是将来的秀才老爷家,孩子怎么能这么不规矩?在自己家就这样,要是出去了还这样,人家难道会说孩子小不妨事?要是被外人说成是偷东西的贼,三叔的名声可是会大大受损的,要是影响了考评,不是把咱们一家人都害了吗?”
萧老爹本来抽着烟袋连瞟都不瞟徐慧一眼,听到这儿,这才看向徐慧。
徐慧面色焦急,一脸诚恳,手中的笤帚都忘了放下来,看着完全是一副真心诚意为家里着想的样子。
而且徐慧的话,也确实触动了萧老爹,甚至萧李氏的心,他们这辈子最大的希望就是小儿子萧河考中功名,几十年来也是为了这件事情一直劳心劳力着,任何会阻碍萧河考功名的事情,都会引起他们强烈的重视。尤其是在这么要紧的备考期,万一就像徐慧说的,因为小孩子不懂事在外面让人误会是萧家人教养有问题,可是真的会影响萧河的名声的!
徐慧看着萧老爹和萧李氏慢慢变得沉重的脸色,悄悄翘起了唇角,她就是要把这件看似很小的事情,拔到一个意想不到的高度,让那个贺氏知道惹到她是什么下场!
徐慧叹了一口气接着说:“我本以为三叔这些年时运不济,是因为文风不合上意,现在看来,不止如此呢!”
“大勇媳妇,你说的是什么意思?”萧老爹对萧河功名的上心程度比徐慧揣测的还要厉害,她只不过刚抛出饵,对方就立刻上钩了。
徐慧又叹了口气说:“俗话说,家和万事兴,我爹也常说家中祥和气运才会好,三婶这么个管孩子的方法,平日只怕孩子们在家就很闹腾,三叔在家又哪能静下心来读书;再说在自己家里这样乱翻,自家人看见倒没什么,可在外面也这样,三叔名声怎么会不受损?就算中了秀才考了举人,也不敢有个让人说成是贼的儿子啊?”
“爷,奶,我真是吓坏了,不成想三婶居然这么不顾忌三叔名声,由着孩子胡来,老人常说,娶妻娶贤,三婶这样,难怪三叔一直这么不顺啊?”
萧老爹听的若有所思,萧李氏觉得自己脑子突然就清明了,原来自己儿子一直考不中的根儿是出在那个坏婆娘身上呢!
萧李氏极其宠爱萧河,她又是个最自私的性子,从来只有别人错,自己是不会错的。在萧李氏眼里,自己的儿子是哪里都好,却一直考不中秀才,自然十分想不通,昨天徐慧给她找出来一个原因:文风不合教谕的喜好,这个原因萧李氏却没法改变,所以这股子憋闷还是发不出去。
可今天,徐慧给萧李氏找到了一个她能改变的原因:贺氏没管好家,所以才让萧河没办法安心读书,更没管好孩子,还差点影响了萧河的名声!
这顿时成了萧李氏所有憋闷的突破口,她一直气闷的脑子都突然清楚了,恨不得立刻把那个贼婆娘抓来,好好问问她安的什么心,害得萧河这么多年都考不中个秀才?
正在这时,已经反应过来的贺氏,拉着哭的鼻涕眼泪横流的小儿子萧学武走了进来!
一看到徐慧,贺氏顿时怒目瞪视,手悄悄扯了下本就哭着的萧学武,萧学武对于帮自己娘在爷奶面前哭闹讨好东西的方法,早就驾轻就熟,立刻扯着嗓子嚎哭起来:“爷啊奶啊,我要被人打死了,打死了啊!”
一直这么做的贺氏和萧学武,谁都没有发现今天萧老爹和萧李氏的神情可跟以往不太一样,尤其是萧李氏,那看着贺氏的眼神,就跟藏着两把刀一样锐利呢!
徐慧什么也不说,只拉着妞妞低着头在一旁等好戏。
要是以往,宝贝孙子萧学武这么一哭,萧李氏就会立刻把萧学武拉到自己的身边,给他擦干眼泪,立刻找那个把自己孙子弄哭的人算账去!
可孙子再宝贝,哪有能考取功名,让自己过上好日子的儿子宝贝。在萧河的前程面前,一个只会哭闹闯祸的孙子算得了什么?
所以现在,萧李氏看着一脸鼻涕眼泪,扯着嗓子嚎哭的萧学武,和站在萧学武身边捏着块手帕装着抹眼泪的贺氏,只气的脑子嗡嗡嗡直响。
萧李氏脸色一沉,大声对萧学武喝道:“收了你那马尿,给我站一边去,老三媳妇,过来我问你!”
贺氏傻眼了,萧学武吃惊的都忘了合上自己还张着嚎叫的嘴,两人都傻愣愣的看向萧李氏。
萧李氏沉着脸问贺氏:“你知不知道老三就要考试了?你知不知道这么惯着学武会害了老三的名声?你知不知道为啥老三这么多年都不顺?都是你这个败家老娘们害得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