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章 姑奶奶
二少爷径直走向里面一张椅子坐下，随即低下头任人不理睬了。
门帘子再次掀开来，这回进来一拨人。
这拨人先是给太太姨娘们请安后，一个个又来到柳池烟面前行礼问安。
挨着顺序，染画一一介绍道：“这是二管家卿花子姑姑。”
一个穿戴与姨娘们相仿的女子，笑眯眯望着柳池烟细声说道：“见过见过，只是那夜蒙住红盖头，没见着容貌呢，啧啧，这小脸长得煞是水灵……”
染画接着介绍到：“这是健柏哥，原是宅子的管事，现在专门管着老爷的墓地呢。”
一年轻男子腼腆的一笑，算是打了招呼。
柳池烟忽地觉得他长得好像一个人？谁呢？老爷？
随后又走上来一个中年男人，一看就是伙计一类的，冲着四姨娘躬身行礼。
“这是莫家的马夫师傅。不会说话。”染画指着他说道。
一一介绍完毕，各自归了座。
柳池烟望着一屋子人，以及一屋子人形形色色的样子，忽然有一种感觉，便是觉得自己原来什么也不是啊。
嫁进莫府也有几日的光景了，虽说老爷突然过世，大伙忙着办丧事顾不上她，但打个招呼认识一下的时间还是有的，为甚今儿有事聚在一起才记得起她，不论如何自己也是一房明媒正娶的姨太太呢。
柳池烟的心情忽然低落下来，失神这望着朝窗棂外，一株腊梅叶子落了，枝头枯萎的摇动着……
鼻头一酸，垂下眼帘。
“静一静！静一静！”大管家俯身询问了太太后拍手示意众人。
“今儿是老爷过世后，头一次把大家伙招在一起，没什么大事情，只是重申一下府上的繁琐小事，虽然老爷不在了，但是莫府还在，大家都在，尊老爷的临终遗言，还要继续维持好这个家，现在请太太训话。”
大管家简单开了个头，便朝太太望去。
“咳咳……”太太故作的咳咳了一声。
“今儿将大伙儿聚在一起，就是啦啦家常，咱大家里又多了一位四姨娘，今后大家伙好好处，不要背后说三道四的。不要坏了咱莫家的规矩。咳咳……老爷不在了，还有我呢，谁也不准闹事呢。”太太虎着脸下马威似的说了一通。
屋内静悄悄无人吱声。
“大家伙儿议论一下，老爷不在了，有哪些地方需要规矩一下呢？”
屋内依然一片寂静，只听到二少爷扳手指玩的声音。
“大管家，你先领着大伙儿说道说道，我进屋给猫儿喂喂食。”太太说着直起身在坠翘的搀扶下走进了里屋。
走入里屋的太太，示意坠翘嫁将柜子里一胭脂盒取了出来……
望着胭脂盒，太太的眼里闪现出一丝暧昧：那日，戏子又来与她鬼混前，将这胭脂盒拿出来给她闻了闻，当时只是感到甚是香甜，戏子还用手指挑出一点喂到她嘴里……
事后，发觉那次的床上非常的浪荡舒畅……
戏子便告诉了一个秘密，原来那胭脂粉是春药呢！
哼哦……
想到这里，太太神秘地一笑，将胭脂粉挑出一些喂到了大白猫的嘴里……喵……喵喵……
大白猫忽地叫了起来。
原来这狠毒的太太召集大家议事是假，迫害是真，罗眉儿的肚子成了她一大心病，除掉那肚子里的崽子，便是她当务之急的大事。诡计多端的她故意把大家伙叫来，见证一下这意外之事。
抱着喂食了春药的大白猫，太太悠悠地摇晃着回到外房。
“大家可讨论了呢？”太太边走着边问道。摸了药的手指，下意识地放在鼻子上闻了闻。
一片鸦雀无声。
“眉儿丫头，你就要生产了，可有啥要求呢？不仿说说看，总归是老爷的孩子，不能亏待了你的。”太太笑眯眯地朝着罗眉儿问道。
闻言，受宠若惊的罗眉儿走到太太身边连声道谢，称没什么要求。
眉儿话音刚落，太太怀中的大白猫一下挣脱了出来，直直朝众人扑去……
啊！
顿时一片惊呼！
此时，受到惊吓的罗眉儿被撞的趔趄着脚步，眼瞅着挺着大肚子要摔在地上，此时所有人抱头躲藏着，那只受到刺激的白猫像是一只小老虎似的横冲直撞……
“小心！”
就在罗眉儿摔倒一瞬间，柳池烟一下扑过去，扶住了她……
白猫闹腾完了，喵喵……一溜烟朝门外跑走。
罗眉儿安全无恙，众人嘘嘘赞许着，眉儿更是感激的连连躬身行礼。
唯有一人，恨得咬牙切齿……
意外发生，不欢而散。
柳池烟救人的行动惹恼了太太。
哼！
“这小贱人坏了我的事，我一定不能轻饶了她。”太太剜眼盯着柳池烟离去的背影，心里恶狠狠地嘀咕着。
“坠翘，你去把若寒叫来！”太太沉思良久突然喊道。
偏房小厨房内，坠翘拿着一把破旧的扇子正在卖力地点炉子，或许柴火太潮湿，怎也点不着，心中越发不快，拿着扇子使劲乱晃着……烟灰满屋飘零着……
“坠翘……”太太尖高的声音传来，坠翘闻言，吊起眼角，起身踢了一下炉灶，急忙朝外走去。
“作甚呢？呼叫半晌不回应，你这小蹄子也学坏了……”
“嘿嘿，坠翘想给太太熬点补药呢，破炉子点不着了……”
“傻子，那个炉子早年就不用了，咋就能点着了呢，去厨房吩咐一下不就得了……真是傻到家了……去，把若寒给我叫来吧。”
“是。”坠翘回身跑着出去了。
半根香的功夫，若寒气喘吁吁来了。
“姐姐啥事，不才离开么？”若寒肥硕的肚子舔着问道。
“四姨娘那小贱人坏了我的事情，我要解气！”太太愤愤道。
“咋解？”若寒不解地问道。
“这阵子老爷的事情也办完了，府上也平静下来了，那小贱人不能这样由着她白吃白喝的，给她个差事做。”太太生出了鬼点子。
“太太，虽说是老爷的丧事办完了，但是莫家大事还没解决呢，老爷不在了，谁当家做主，这可是个大事啊，那小贱人你急什么，难不成她还当这家了，咱先把大事办了，再收拾她不晚呢。”若寒说道。
“笨蛋！当家的事你急什么？难不成还能轮到你我头上？有个大少爷在前边呢，这事不急，拖一拖更好，反正没个主儿，还是我这个太太说了算的。”太太精明地说道。
“也对啊，太太说的在理，我听你的，你说咋解气？”
太太肥白的手抬起，抠了一下牙缝，然后朝若寒招了一下，若寒急忙凑到跟前。
太太贴着他的耳边耳语一番，直听得若寒连连点头，嘴角渐渐扯出笑容。
“好咧，太太你就放心吧，这事小弟一定给您办得妥妥的。”若寒边说边退出。
………………
清晨，屋内弥漫起一股香味，梅花清香的味道缓缓从暖炉中吹出，这是机灵地染画想出的点子，将碾碎了的梅花瓣用纱布包裹着放入暖炉中，暖风便也如此的清香了。
一扇绣了梅图的屏风遮挡在床榻尾部，这香味便也再也散不出了。
“四姨娘，天还早呢，不如再睡会儿？”服侍在床榻边的染画望着窗外问道。
“不早了，起身吧，看着天儿不怎冷，出去透透气罢，这许久没有起早溜达了。”柳池烟抿了抿嘴说道。
染画动作麻利地伺候四姨娘穿戴，洗漱，不一会便收拾利索，小厨房熬的糯米红枣羹，冒着热气正合的柳池烟的胃口，几汤匙下去便也饱了，于是主仆俩人便出了门。
外边干活的下人迎上来一一问好，柳池烟抿着嘴笑着一一回应着。
沿着宅子汇总的青石小路漫步着，青石两侧的梅树枝桠肆意伸展着，红透了半个宅子，煞是好看，清晨的空气透彻舒适，柳池烟顿觉身心敞亮极了……
“四姨娘，四姨娘，一大早溜达出来了，快回去罢，太太有话说，一会儿瑾凤姑姑来找你呢……”远远地便见坠翘跑来喊道。
坠翘见四姨娘听到了，便急急回转身跑去了。
“瑾凤姑姑？那个帐子楼管家？就是俗话说的青楼，老爷起名叫帐子楼，她找四姨娘作甚呢？”染画有些惊奇地自言自语道。
“啥？”柳池烟显然不知道她说的是甚。
“是帐子楼里的管家老鸨，说是要找您呢？她找你有甚事？”染画依然疑惑地说道。
帐子楼？青楼？老鸨？
柳池烟更是疑惑。
“哦，这帐子楼是莫家的产业呢，你或许知道吧，莫家还开了一个银行，一个绸庄，还有一个很大的饭庄呢！原本听说，老爷在世的时候，还想办个学堂呢？这个想法也是要娶四姨娘您的时候生出来的，老爷可是个生意上的精明人呢，得知四姨娘您的爹爹是教书的先生，便有了此想法，谁知老爷突然就这样去了……哎……”染画无所不知。
柳池烟闻言未吱声，此时她的心里只是想着，这老鸨找自己作甚？又是太太传的话。“
俩人加急了脚步往回赶。
转眼间便已经回来了，只是还没进院子便听到一阵哭泣声传来……
主仆俩对视了一下，这是咋了？
走进院子，哭声从屋里传来，且声音陡然变大。
染画加快几步掀开了棉帘子，柳池烟急急进去一望，原来是太太正襟危坐在案几边的椅子上，地下跪着粗使丫鬟诗水，这丫鬟原本是四姨娘院子里干杂活的，从不能进屋里呢，咋就犯事了呢？
柳池烟刚想给太太请安，太太便抢在前边，气势冲冲说道：“四姨娘，你这丫鬟欠揍，嚼舌头的货，管家瑾凤来了，不行礼不问安，却在私下搬弄是非，污蔑管家是老鸨是风流女子呢？哼！”
柳池烟听的莫名其妙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