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室的严肃。
李老爷觑着叶宁,又看定生病的丫鬟,精明的眼睛来回地转,忽地阴阳怪气地道:“叶贞,药材都齐全了,那开始治吧。”
叶贞后退一步,望定他,沉声道:“这是自然。”
点燃烛台,将常用的针在上面烤红除菌,麻利地刺到丫鬟的几个穴道上,又自家丁采来的药材中探出两个,捣碎后敷在丫鬟的肺部。
折腾一个时辰的功夫,丫鬟状态不见好,反倒咳喘得越加厉害。
李老爷拧着眉,暗暗扣紧手掌。
“这三天她会咳的很厉害,待到丫鬟呕出淤血后,再吃四日的药即可。”叶贞捏着笔写了几味药,递给李老爷,“已治完了。”
李老爷扬手直接将药方掀飞,冷笑道:“叶贞,她咳的这么厉害,谁知是不是你治坏了?”
叶贞有些无奈:“七天后自然可看出效果……”
“七天?”李老爷捻着胡须,沉声道,“难不成我还得在这里等你七天?”顿了顿,冷冷道,“我带叶宁叶霄先离开,等到她真的病好,我再命人将叶霄带回……”
“不行。”叶贞拧着眉,轻轻咬牙,“我有办法证明丫鬟已痊愈。”
叶贞掀开自己的袖管,露出小臂,从小臂肘窝处寻出一穴位,展给众人。
“若有懂医的人,定会知道这里掌管着全身的健康情况,若身体有变,针刺此地,病变部位会产生强烈的不适,若病情严重,反应也会十分之大。”
李老爷将目光从叶宁身上拿开,用鼻子哼了一声,凉凉地道:“我看过很多郎中,却从未听过这种验证身体状况的法子。”
叶贞点头,将在场的众人一一打量一番,末了走到一脸色苍白的家丁前,沉声道:“中医博大精深,李老爷只是略懂一些皮毛,不知此法也是正常。”
“好大的口气!”李老爷暗暗扣紧手掌,冷笑道,“我年纪比你长二十载,见过的郎中病人比你吃过的盐还多,你这小丫头……”
“疼!”忽地,那家丁捂着肺部,汗流浃背,脸色苍白得厉害,他赶快拔出肘窝处的针,这才止住了疼。
“肺部有问题?”叶贞沉沉地望定他,沉声道,“你素日里是否常去灰尘之地?”
家丁忐忑地看了李老爷一眼,动了动喉结,点头道:“老爷家有一间露天老宅,那里常年积灰尘,我被派遣去照看。”
“这就难怪了。”叶贞从小盒子里拿出棉絮,给家丁的肘窝涂抹止血,然刚一触碰家丁,对方就下意识地后退。
叶贞蹙眉。
“果然是万人搞的破鞋!”叶陈氏站在树荫处,边扇着扇子边说风凉话,“光天化日的,公然摸男人的手臂,真是不要脸。”
叶贞听笑了。她倒忘了,这原是古代,古代最忌讳的便是男女授受不亲,可作为医者,若不能探得病患肌理,又如何快速准确地寻出病因?
叶贞朝李老爷深深一揖,沉声道:“老爷,叶贞探得,该家丁患有肺病,须得尽快疗治,且最好远离灰尘之地,否则病发之事难以掌控。”
“肺病?”李老爷捻着胡须,挑眉瞧了那白脸家丁一眼,一脸不情不愿,“去找个郎中瞧瞧,看是否准确。”
没过多久,去外面看大夫的家丁折返,他过来后,先是忐忑地看了李老爷一眼,见其没有拦阻,就把结果实打实的说与众人。
果然,叶贞预测的准确无误,他真的已经得了肺病且严重的很,一旦发作,后果不堪设想。
众人皆呀然。
叶贞松开握紧的手,沉声道:“老爷,我刚刚已用此针刺那丫鬟的穴位,结果显示她已无虞,你可信了罢……”
李老爷朝叶贞摆了摆手,不耐烦道:“你既然这么懂得中医,那也来给我看看,事先说明,我身体有隐疾。若再能看出,我就彻底信了!”
针一刺入身体,李老爷一点疼痛都无,他眯着精明的眼,得意地瞧着叶贞:“针刺入穴位,能够让病变部位发疼。我是个例外?叶贞,我身体有隐疾,这法子却测试不出,显然……”
“谁说测试不出?”叶贞眉间蹙紧,沉声道,“李老爷,你病了,而且病得很严重。”
李老爷暗暗扣紧手掌,拔掉手肘上的针,扔到地上,冷笑道:“没有病变部位疼,又如何有病?”
叶贞冷看他一眼,又从药箱中取出一枚针,放在烛台上烤红,似是自言自语,似是对人解释:“肺部、心脏、胃部、小肠大肠等重要器官若有病,定会有所显示,或疼或麻。只有一个部位,即使病已入膏肓,也断然不会引起病患一点痛感。”
她捏起杀菌过的针,转首看向李老爷,沉声道:“老爷,你的肝脏已病变了,你却一直不知疗治,仍肆意饮酒,随意挥霍你的肝脏。试问,你是真的不要命了?”
李老爷肩头狠狠颤了一下,目光阴沉至极。毕竟,她今年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孩子,而学成医术起码要十年的时间,众人根本不信这样一个孩子竟能准确地给人诊病。
李老爷捻着胡须,走到叶贞跟前,望定她道,“你来我府邸,为我娘和我治病。若治得好,定有重赏。”
“重赏就不必了,但求老爷依照承诺,放了叶霄。”叶贞重新将肺痨药方递给他,轻声道,“身为医者,救人是天职。七日后待到丫鬟彻底痊愈后,我定会去李府给李老夫人看病。”
李老爷脸色稍稍和缓。
“既如此,我暂时信你,不带叶霄走了。”李老爷此刻将全部注意力放在叶贞身上,这村里最缺少的就是好大夫,叶贞有这么好的医术,他难免不会心动。
“来人,带叶宁走!”
叶张氏黑脸惨白,死死地把叶宁挡在身后,嘶哑地叫起来:“老爷,我、我给你订金,你给我三天时间,三天后,我一定把钱给你!”
李老爷眼底闪过一丝阴冷:“没钱就得给人!我没有这么多功夫等着你!”
“老爷,且慢!”叶贞目光微沉,挡在叶宁母女前面,沉声道,“叶宁有重病在身,已命不久矣。”